渡江云三犯

01英雄就此出关

魏琛 烧烤

时间线，愚人节之后的一周

“诶，我说，老子怎么就沦落到要和你单独出去吃饭呢？”魏琛仰天大叹，和叶修相看两厌。

兴欣的饭食供应往往有计划外，到没几个人的时候，叶修魏琛包子只能自行解决。作为美女资源甚多的兴欣网吧，居然也有翻起地板找不到一个女同志的时候。

“老板娘呢？人呢？怎么没人管饭？”大爷魏终于脱离死亡之爪，卸下耳机拥抱现实，“又想马儿跑，还不给马儿吃草！”

“陈老板？她们逛街去了。”包子一本正经地探出头回他，一米九的大块头又缩回去窝着。先前她们倒有问这三个死宅要不要上街兜风，两根老油条一只肉包子都以重任在身为借口，婉拒出门拎包的邀请。

魏琛嘴巴一撇，回身指着二楼墙根新的高跟鞋盒表示不屑，“一天到晚网上买的快递堆一屋，还要上街遛弯，家里有矿都要败完。”

他也就趁人不在嚯嚯几句，要是老板娘人在这儿，保管比叶修当网管那会儿还狗腿十分，毕竟他魏某可是见到美女就会两眼放光的狼人。

“啧……”叶修摘下耳机终于听到他搞出来的动静，三个饿汉面面相觑。

决定出门的有时不是食欲，而是一双人字拖。

包子跳下门外阶梯的时候，人字拖上的塑胶带啪得一声断了，他傻住了眼，说道：“老大老大！我就不去吃烧烤了！”

“老弟你怎么回事，平时不是跟着老叶指哪打哪吗？”魏琛趁叶修去洗手间放心调侃。

“魏老你看！”包子很大幅度地翘起脚，惊动一片草叶，“我拖鞋烂了！”

“叫老魏！你回去换不就行了。”魏琛抽出根烟，表情有小孩子别闹的深沉，“我和那家伙两个人多尴尬，你快去，将就一下。”

“不要！外面太热，我想穿拖鞋！”包子理直气壮。

“不嫌弃的话，你可以穿我的。”洗了把脸换了双运动鞋的叶修伸着懒腰，慢悠悠地搭腔。

魏琛见他出门，抬手甩他一根烟。

“不用不用，老大，要不你也别出门吧！今天真的一点都不吉利呀！”包子一脸认真地看着悠然点烟的叶修。

“包子你……我倒没事，不过你吃什么？帮你点炒菜吗……”叶修扫了眼他的拖鞋，还算能理解他的脑回路，信星座的人搞点封建迷信也正常。

包子摇摇头，继续咨询叶修自己在网吧泡红烧牛肉面好还是香菇炖鸡面好……

魏琛不耐烦了，一掌拍上叶修胳膊，“老叶，你不是拿他有办法吗？快！劝他和我们一起！”

叶修抱着手，一副世外高人的酷炫模样来逗魏琛，他悠悠来上一句，“思考不出来，我先走了。”

“老大注意安全！”包子对着他的背影大幅摆手示意，活像只长臂猿。

“得了吧，想出门就是断就断了，不想出门就是星座水逆。”魏琛摇摇头，对包子的脱线吐槽不停，“老叶老叶，我看这小子就是怕和你吃饭，我是抢都抢不过你，他是抢都不敢抢你。”

魏琛跑上来，走在叶修的右边，叶修正直地目不斜视，说道：“他是怕跟你喝酒又要摊钱。”

你小子还知道，和你喝酒那是真的一点都不尽兴。

魏琛打量周遭的五光十色，不由得惊叹，“老夫才来几天，这条街都变了个样。”

“商业街，变得快正常。”叶修顺他的话仔细打量街道，这才发现挤着的三家炸鸡店倒了，合成一家小饭馆，默默记下名字，想着作为之后网吧点餐的好选择。

烧烤摊点不算远，他们到的时候老板才架好大功率的风扇，呼啦呼啦吹胀帐篷。叶修领着魏琛坐了个里间的位置，把塑胶菜单递给远客先选。

“让我点？你请客？”老魏一脸不屑地睨着他。

“我请客，你买单。”叶修四处瞅瞅，顺过来隔壁桌上的烟灰盘。

“我千里迢迢赶过来，你摸着良心问问，你一天到晚说的是人话？干的是人事？”他想起死亡之爪这事还是觉得有火气。

“……”叶修直接没答话，只是微笑望着魏琛，用沉默埋葬两人凑一起必掀起的垃圾话大战。

“算了，算了，不跟你计较。”魏琛看他没有对战的兴致，就此作罢，随意在小白纸上糊几笔鬼画符便交差。

“点的甜辣五花肉，牛肉，猪皮筋，鱼香茄子？”叶修辨认着老魏的落笔，“哟，最后一个是牛什么？你这字啊，跟狗爬的一样难认。”

“牛油，这个只点了五串，要吃你自己加啊。”

“我这种老人家就不尝试新鲜事物了。”叶修埋下头，用手拂拂纸面上的铅屑才开始动笔。

“滚滚滚，没人逼你吃。”魏琛实名嫌弃，转头招呼老板，“老板！这桌来一扎啤酒啊。”

酒提上来，叶修也写完了自己歪歪扭扭还算能认的字，抬头一看，老魏光脚踩板凳玩手机，不知被哪个段子逗乐了，脚趾头一扭一扭地打着节拍。

“好好喝酒，注意素质，我就知道你完全理解不了素质这种东西。”叶修说。

“素质，你有吗？”魏琛极其轻蔑地说着。

“和你比，特别有。”叶修撇嘴，支着烧水壶给自己倒杯白水。

“两位让一让。”老板端菜过来，打断了魏琛诅咒之箭的施法。魏某人见人来了，晃晃悠悠汲上拖鞋。

最先上来的居然是一小碗酸菜米粉，叶修接过来，推给魏琛。粉的质地很好，捞出来不融不烂，清口爽断，老魏咂咂嘴，品出回香的调料胡椒粉，再卷一筷酸菜，凑前一看，色泽鲜亮金黄，下肚后才回忆起方才脆嫩的口感。

“这是今天的主食？”三两口吃到一半，他见叶修百无聊赖地烫筷子消毒，对叶修没点自己那份深表疑问。

“专门给你垫底的。”这桌就他一个人喝酒。

“那你吃啥？”

“等你吃饱了，我嘛，就可以多吃些肉啰。”叶修站起来，将汇集到塑料碗里的白水倒掉。魏琛对他这种上道的做法表示鄙视。

两个人隔着空碗对视，魏琛最先没憋住笑，“老叶，我说你十年了，还真没怎么变过，还是这么欠……”他想起去年在沐橙空间看到的叶修照片，头上沾着礼花，笑得含蓄美好，岁月在他身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。

“呵呵……”这回叶修也笑了。“你也没变。”猥琐起来宝刀不老。

烧烤里打头阵的自然是鱼香茄子包浆豆腐这类盘菜，茄子看上去艳丽灼辣，特别有料，豆腐看着单调埋汰，块头奇异不均。魏琛率先一筷撕下条绿绿紫紫的茄子，咽下摇头，“这差远了，不怎么香啊，味道太甜。”

“看我干什么？你自己点的，自己解决啊。”叶修夹了筷包浆豆腐，配水乐呵呵地吃起来。

“你这人真的满肚子坏水。”魏琛无奈悲叹，叶修倒没反驳他，给他块豆腐解愁。

“尝尝，吃过的人都说喜欢。”

“嘁。”魏琛一口包住，回味片刻后竟然喉头震动，“这豆腐……呋……有点水平啊。”

“好吃吧，不是吹啊，哥在这家吃的次数比你打联盟比赛的次数还多。”叶修说起这个倒跟网游里哪个哪个boss一样专业自信。

“烧烤不是看好不好吃，是要看跟谁吃，看到你我就吃不下饭。”魏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茄子和豆腐调了个位置。

“那挺好的，你少吃点，完了咱们AA。”

“叶秋你大爷——”

“叫叶修，都强调了这么多次，你怎么还是记不住，看来我有必要查查你身份证，看看你是不是四十岁的老爷爷了。”等到两人抢完豆腐，叶修才悠哉悠哉地品着茄子，魏琛看他搅拌佐料的动作才知道自己先前没有混匀。

“滚滚滚，这还不都是因为嘴上骂你次数太多，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。”魏琛包上满口，豪放地灌些啤酒填满空隙。

等茄皮都被剔干净，魏琛终于闲下来，老道地开启话题，“我有没有跟你聊过我的情史——”

“知道，联盟前谈了两位，联盟后一直单身，你那点事我们早就八卦完了。”他依旧把老嘉世队员归为我们。

“不会吧，老夫的风流韵事在你们那儿这么有名？”

“群里潜水的都知道，你那情感经历，苍蝇玩蚂蚁，比过家家还过家家……”叶修表示嫌弃。老魏当年一上头就在群里娟啊丽啊的，窥屏的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。

“停停停，你一个母胎单身有什么资格说我！”

“告诉你个秘密，”叶修平静地放下白水，淡定地来句爆炸性发言，“其实我已经结婚了。”

“卧槽？和谁？说吧，都生第几胎了？快把他们领来叫爷爷！”魏琛信他才有鬼。

“当然是和荣耀女神啊。”叶修一脸心有所属，阅尽红尘的神棍样。

“和别人聊天开心，和你聊天当不着放屁，跑火车脸都不带红一下的。”魏琛禁不住悲叹，决定换个话题，“那就聊聊我的心酸荣耀史，咱俩也算是同病相怜。”

都是不再被母队需要的退休老男人。

“我退役那年，打开春就特别悲惨，你知道蓝雨训练营那栋楼吧，八层楼高的那个。”魏琛一手端着酒，一手支在空中给他比划。

“两位让一让。”老板就照顾他们这一桌似的，铁盘盛下两大把五花肉，横在两人中间。

“先吃肉。”魏琛抓起五串捋进碗里，大口吃肉，小口喝酒。一个饱嗝之后，他慢悠悠地问叶修，“我刚刚讲哪儿去了？”

“蓝雨训练营。”

“你知道，那楼修的特别齐整，正门和后门修的叫个穿肠吧？”

“嗯，少天倒有说过那栋楼闹鬼。”

“可不是，我跟你说，蓝雨训练营开营那会儿，第一个月，一个男孩子从八楼跳下来，专门挑大家吃饭休息的时间跳，死在正门，一大半的人都看到了，警察来调查原因，说是因为测验不及格，才那么点岁数，你说值不值？”

“……唉……”叶修没有接话。

“什么坎儿过不去非要去寻死，隔了一个月，又来一个，借口上厕所从八楼后面跳下去。第一个跳俱乐部把八楼前门那面封上围栏，结果后面没封，俱乐部公关直接晕了。”

“难怪你们三楼厕所窗都封了。”

“是啊，每天心都是吊着的，请那什么心理专家来找他们谈话，怪了，没人有毛病，都是正常人。老方叫我一起去训练营看他们，我也想着用心点，把他们当儿子教，但是还是不甘心啊。老夫这双手，当年可是能把你小子打趴下的。”对老魏的节操来说，网游里的偷袭当然也算。

“然后你就被下一代打趴下了。”叶修惋惜不已。虽是实话，扎心效果也是奇佳。

魏琛狠狠惆怅感慨了一番，然后提起叶修开始唏嘘，“老夫当时只觉得寂寞如雪，现在看看，你小子照顾嘉世这么多年也好不到哪儿去，还不如像我一样早点退个干净。”

联盟从生涩迅速走向完善成熟，却始终没给予荣耀之神任何眷顾。对于叶修，迎面而来的没有鲜花和掌声，而是无尽的艰难险阻，所有人望向他，指望他再度迈出跨时代的一步，又或者是祈祷他在与资本的对抗中消亡。

他伫立于沙滩上，前浪拍过，癞皮狗一般趴在沙滩上，等他救济，后浪堆高，恨不得一股脑将他拍碎成沙，盼他退位。

“老叶，说实话你做错了，你和联盟主席一样，给了我们不该有的希望，让大家以为，只要像你一样好好打游戏，面包也会有，女朋友也会有，冠军也会有。”主席给玩家许下了同职业选手一同荣耀的幻梦，叶修不参加任何商业活动的做法也给了太多选手不追寻利益的底气。

梦做完了都会醒，当荣耀不再是荣耀，游戏不光是游戏，做什么也不会眨眼了。

魏琛所在的广州，商业化来的最先也最彻底，叶修还能被所有嘉世人护着，关起大门打纯粹的荣耀，他却早已在新开办的游戏之夜被人请去，收拾得人模狗样，趴地上做俯卧撑，随美女在旁鼓掌欢呼甚至坐上腰，折腾几个小时才算给俱乐部捞到些钱。

叶修并不会比他熟悉这些商演的弯弯绕绕。

魏琛比他先看破荣耀联盟的定数，“荣耀的规则是你这样，但要在联盟里讨生活，不能学你那样，小孩子们干上一年半载就都明白了。”

“你当年退的很彻底，还有这些原因。”

“那当然。”联盟发展完善后，这些弊病倒是一扫而清，如果自己能晚生几年那该多好，魏琛总忍不住这样想。

嘟嘟嘟手机响了，老魏紧张地接起来，“哎呀，喂？……陈老板？……是是是，你把快递编码发给我……我们吃完就去，不会忘。”

才在网吧吐槽人快递多，现在帮拿快递这么狗腿。

“啧，下限啊下限。”叶修看着魏琛春风得意的笑脸，下限真是没有最低，只有更低。

“你懂什么？也不反思老板娘为啥给我打不给你打，这是源于上级对下级的信任。”

“少自作多情了你，那是因为我没手机，只有使唤你。”叶修撑着下巴，呼出一口烟。

透明塑胶蓬帘上是大珠小珠连痕转，听到声音，再抬头的时候已结成片片水幕，掉下来摔成稀稀拉拉的碎浆。雨来的很突然。

魏琛望着街上攒动的人影，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神情，像是为自己头上有帐篷遮风挡雨而高兴。

他戏剧性地伸直臂膀，左转右转，然后问叶修，“我说老叶，被赶出来很不服吧，嘉世也真是的，青春期的儿子总是想和老子一较高下，可是没想过为什么老子是老子。你跟老哥我透个实话，先前是不是故意给老板娘表忠心才那样讲，等兴欣这里折腾上路，嘉世向你勾勾手你会不会就跑回去继续溺爱你家熊孩子？”

“不会，这点下限我还是有的。”叶修说。

“哎哟？”魏琛意外了一下，“我还指望你前往敌营当个间谍刺探敌情呢。”

他这火车已经跑到没边了。

“我是不可能回去的。”叶修摇摇头。

“啧，你居然也有舍得嘉世的一天，那看这次是把你伤透了。这几年你可是再怎么失望，打碎牙往里吞，都没办法放手啊。”魏琛没有发出习惯性的鄙夷，只是不住地喝酒配话。

“嘿……”叶修嘴上叼着烟，神色如常，“你说的对，我没办法。”

“日，要是真在挑战赛遇上嘉世，一起揍他丫的，你小子要是跟这些年一样怂，我往死里鄙视你。”魏琛回来要挣的存在感，绝不是打打挑战赛这么简单。

“嗯，真要碰到，也只能干掉它。”他相当清楚魏琛为什么要一遍又一遍地假设，很简单，让叶修做好心理准备，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。

“你也是不容易。”魏琛举着酒杯，怔了怔，碰碰那家伙的白水，“以前啊，听老吴说，某些人一闭上眼睛，就觉得自己欠嘉世十个冠军，欠嘉王朝一千个boss。现在一切都过去了，就不要再留恋出卖你的爱的嘉世了。”

“嗯，一切都会过去的。”叶修打量着四周的环境，想到前些日子的事，突然间没什么食欲，放下了筷子。

熙熙攘攘，青春梦想担负银联信用卡，广厦所住新人不见老，谁曾想先忧后无乐？

利来利往，面具欲望裁决联盟商业场，出局人撕掉最后伪装，谁可知有眼终如盲？

“不说废话了，哎，你别光发呆不吃东西啊。”魏琛看他又拿出一根烟，也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打预防针打过头了。

“不是发呆，就是看着你吃不下饭。”叶修慢悠悠地发表感慨。

魏琛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，蓄满一杯放他面前，“吃不下饭就喝酒。”

叶修摆摆手，表示有为青年不约。

“干什么？我这么远过来，你喝一口怎么了？”

“哎，你又不是不知道，我喝不来……”叶修一本正经地解释。

“少在那儿装，你几斤几两我不知道？就喝一口……喝喝喝”似是架不住魏琛的劝酒攻击，叶修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。

“哈哈哈哈！”玻璃刚挨上嘴唇，魏琛坏笑着搡他杯子底，叶修嘴上润了一点，脖子倒喝了个干净。

叶修呛得不行，费了三张纸才收拾干净。

“一口酒就这么急扯白脸的。”

“你拿远一点，今天吃得少，闻着就有点晕。”

“你想喝都没门。”

等到结账的时候，街面的雨已经停了。

魏琛看着叶修收回钱包里的钞票，“老板跟你老相识啊，少这么多钱。”

“哈哈，有次宵夜帮老板换灯泡，混了个刷脸打折。”换灯泡又不算什么技术活，举手之劳而已。

“看不出来，当年一脚踹不出三个屁的人在杭州这地皮上吃的还挺开。”

地面依旧湿润，老魏穿的拖鞋，走到商业街的瓷砖上有些站不稳，两手搭在叶修肩膀上才肯往前走，“老叶……叶大爷！叶宝宝！借我靠一下。”

“你暧昧，你俗气。”叶修放慢脚步随他搭着，施施然向前看。

他们走过小区门口花坛，魏琛站着欣赏了几秒篮球场大妈挥舞红绸扇的奇妙舞姿，乐不可支。“我说吧，咱没事就该出来走走，这小区环境多好，整天唱歌跳舞的。”

等到进门的那刻，叶修突然想起来什么，忙问已经摊在床上的魏琛，“老魏，你是不是忘了给老板娘拿快递？”

“卧槽！”上林苑别墅响彻老男人绝望的吼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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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意看看，复健写的怎么都不对味。

第一次写这么多对话，感觉完全hold不住剧情节奏。

我完全不会写垃圾话啊啊啊啊满屏的尴尬

写的很草率，还请轻拍